墨染清茗—污茶酱

执笔落墨绘浮生,不在江湖,偏问江湖。新寡携子开了家殡仪馆,虽四处爬墙揽客,生意仍颇为萧条。

【卓东来X无衣师尹】半夕蝶梦

#cp如标题
#作者脑子有病的产物
#朕说到做到
#我说是he的你信不信
#爱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伪古龙武侠风
#跨界拉郎(你这是废话)
#高能预警
#有意见憋着,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下边正文奉上------------------


《半夕蝶梦》


无衣师尹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死了,死在槐破梦的手上。


梦里,他看着自己一手扶养长大的徒儿捂着断臂伤处,一路蹒跚而去,一路血色斑驳。


梦里,槐破梦的弦刃破空而来,轻易地便切肤断脉,他终究还是顾及着那一丝血脉牵连,又或者是不愿污了他一身王者气度,所以无衣师尹的死法还能算体面。


体面到,无衣师尹能听到那一瞬利刃划破血管的声音,能感受到温热的液体一点点浸湿重重紫衣华服,体面到还能让他以足够长亦足够短的时间去回忆他那兜兜转转无法走出的三年。


从此岁月不堪记,无衣师尹不堪提。


许是梦境太真,便显得醒后的世界太假。无衣师尹睁开眼时,看到的不是九重幽冥,鬼使阴差,更非天宫玉树,星河飘缈。眼前是一片幽深浓烈的紫,那是他足够熟悉亦感到陌生的颜色,华贵而阴晦,温暖却压抑,竟让他产生些许自己还活着的错觉。


但也许,这一切并不是错觉。因为他还能听见声音,那声音不够大却足够沉稳凝实,足以他认清眼前这一切似梦,却非梦。


“你醒了。”那声音的主人仍旧以他不急不缓的语调重复了一遍那句话。无衣师尹撑起身子向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很快他便看到了此间主人。


他只着一件紫底金纹的薄袍坐在房内一侧的紫檀木椅上,紫铜火盆中的炭火将整间屋子烤得暖烘烘的,他一手持着精致的银壶将紫红的酒液注入同样精致的银杯中,小案上唯有一个酒壶,也只有一个酒杯,显然,喝酒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无衣师尹知道这世上喜欢自斟自饮的无外乎两种人:借酒买醉的人,抑或是懂得享受的人。很显然,面前的人是第二种。而一般懂得享受的人,总是身居高位的人,也许是因为他们足够有能力去得到太多东西,又也许是因为他们曾经付出过太多心力...曾经的无衣师尹精于识人断相察言观色,所以他可以轻易地断定面前的人必然是此间主人。可惜如今的无衣师尹懒了、也倦了,所以他放下了惯用的奉承与试探,直接问出了他如今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是谁?”


“卓东来。”紫衣人道。


“是个好名字。”无衣师尹坐起身来笑了笑道,“卓尔不群,紫气东来,真是个好名字。”


卓东来放下手中的酒杯,开始端详面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江湖道上的人都知道:这世间少有大镖局的卓爷不知道的事,卓爷眼前更少有来历不明的人。可卓东来偏偏碰上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这个人以一种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现在,这个人正坐在大镖局紫气东来阁的床上,面对着面和他侃侃而谈。第一次,有这样一个人,完全超脱于卓东来的控制,这是像他这样的人本该忌讳的,可有趣的是,卓东来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你又是谁呢?”他也学着他的样子问道。


他似乎是对着问题感到为难,犹豫了片刻后,道:“无衣。”


“无衣?”卓东来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无衣是个好名字,可是很明显,很少有人这样称呼你。”


很少有人会在别人称呼他姓名时露出全然陌生的神情。


“是这样”,出乎卓东来意料地,面前的这个人坦白地很干脆,“他们习惯称呼我为'师尹',本名反倒是叫得少了。”


如今,他却再也没有理由,也再也没有人会唤他师尹了。


“你也可以称我为卓爷,毕竟这里的大部分人都这么叫。”卓东来说着,缓缓饮尽了杯中那一盏紫酒。


“卓爷。”无衣师尹扶着床沿缓缓地站起身,直到此时他才感受到那本该沉沦在血泊泥泞中的左臂仍旧在自己身上,而一身金缕紫袍不知何时被换下,只留一身素白单衣,他赤足踩在西域最心灵手巧的妇人们费心织就的锦毯上,纵使此时本该是寒冷的季节,他却分毫不觉得冷。他努力直起虚软的身子,抬头对座上的那人笑了笑。


卓东来此时才注意到这位意外来客生了张好面相,因伤病而有几分苍白的面容端得是温润俊雅,除去繁琐发饰桎梏的长发如瀑如墨地垂至膝间,这是第一次卓东来在男人身上看到如此美的长发,最令人惊奇的是他的双眼,幽蓝中泛起些许深沉的紫,如山涧深潭,且清且深。卓东来行镖多年南来北往,见过生着黑肤鬈发的西域舞女,见过一身银饰叮铃作响的滇人,也见过金发碧眼的番商。如此人生得这般有趣的,却是生平仅见。


“伤好之后有何打算?”卓东来这样问着,却又忆起初见这个人时,长安正下着雪,一片洁白的雪地中,却有一片刺目的红,那片红中的人一身紫金华服早已让血浸得不成样子,卓东来本以为这人早已死了、僵了,不想入手的肌肤尚且温热,脉息微弱却仍固执地存在着。送入医馆请资历最老的大夫诊断也不过是个气血两虚的说法...这披着一身血衣的人,全身上下没有分毫伤口。


卓东来想不出一个人如何能血透重衣还无半分伤口,亦想不出方圆百里毫无打斗痕迹与尸体却偏偏在他押镖的路上躺了个似是而非的死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想不出,便索性不想,活人口中能套出的东西,终归是比死人多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无衣师尹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长安,大镖局。”


“可曾听闻过素还真?”


“不曾。”


听了这句回答后,他先是怔了怔,过了会后却又笑了起来,“这里不是我所知的任何一个地方”他说,“不过也好...最后一个问题,我可以留下吗?”


“好。”


司马超群不知道自何日起,卓东来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是同样的一身紫衣华服,俊秀的面目笑起来却是温文尔雅的。


这样的人本不该在这里,司马超群看到他第一眼时便如此觉得。他可以立于庙堂华殿之上,隐居幽篁密林之间,又或是在山间村落里的学堂之中,唯独不该在这里、在这大镖局、在这方江湖。


“先生是...?”纵然不知此人身份,司马超群还是选择了他觉得最适合眼前之人的称呼。


“在下无衣,见过司马大镖头。”他躬身作揖后便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高大英武的男人。


司马超群在看到他那一双幽蓝带紫的眼睛时,有一瞬短暂的失神。司马超群忽然明白卓东来为什么会把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留在身边,甚至允许他在大镖局内行走自如,没有分毫阻拦。


一个人的眼睛总是很难骗得了人的,那双眼很美很清,却也很冷很淡,就像是一碗清水,无波无澜亦无分毫滋味。


那是一双毫无欲望可言的眼睛,纵使是寺院里修行多年的禅师眼中总还有一丝对佛法喜乐的向往;纵使是不知世事的孩童眼中也总是蕴着好奇,因得失而或悲或喜。可眼前的这个人,一切在他的眼中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就如同他清醒着,做着一场自知虚妄的梦。


活人总有七情六欲,会计较得失利害...这个人,却已经是个死人了。


“无衣...”司马超群念着这个名字,无衣师尹只是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他,“明天就是二月初一,是我约定和一个少年决战的日子。”


“但你并不想去。”


“好像是的。”


“因为胜负已定,司马超群只能是不败的司马超群。”


“你知道的很多。”


“因为我毕竟还活着。”无衣师尹说。


司马超群明白他的意思。


活着便不得不看,不得不听,不得不想。但司马超群不想去想,他一杯一杯地喝着酒,这种液体总能让男人忘记恩怨,忘记忧愁。虽然有时候它并不是那么管用。于是后来司马超群把杯换作了碗,一碗碗的烧刀子却暖不起心头半寸愁。


无衣师尹为他架起一方小炉,温了些烧刀子,却是小杯小杯地饮着,入口呛辣的酒如同一团火烧过喉咙,进了胃里却又冷了。


他喝得很文雅,却喝得一点也不少,数个酒壶已空了,他的眼中仍旧是一片清明。


“大镖头该启程了。”


“是该启程了”,司马超群看了看天色,拎起剩下的一瓶冷酒,拢了拢雪白的狐裘披风便走入风雪中。


翌日,司马超群和卓东来回来了,毫无意外地,那位名叫高渐飞的少年败了,出乎意料地是,他还活着。


无衣师尹对那少年的生死并不感兴趣,或者说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能扰动他的心绪。每一天,他或是随意看过大镖局的一草一木,或是坐在卓东来庄院中最不起眼的角落,听着被一道小小院墙隔开的另一头传来些许悠悠琴声。


他知道那里是卓东来划下的禁区,大镖局无人不知卓爷的规矩:如果有人敢踏入禁区一步,他的左脚先踏进来,就砍断他的左脚;右脚先踏入,就砍断右脚。


无衣师尹无意去窥探那小院中的秘密,他只想待在一个幽僻的角落,静静地听完一段琴声。


这一天,卓东来却带着他走到了那扇不起眼的窄门前。


角落里的窄门终年常闭。 


卓东来轻轻敲门,先敲三声,再敲一声,又等了很久之后,窄门才开了一线。 


开门的是个极美的女人,穿着件雪白的银狐斗篷,脸色也好像她的斗篷一样。 


本是不一样的面目,却在此刻渐渐重合,女人翻飞的白裙,素白的面容,都令他回想起那段走不出的岁月,令他想起那坐困心牢的三年。


他随着卓东来跨入那扇门,那令人心惊胆战的门槛后,却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幽静小院,寒风中充满了沁人心脾的梅香,一株形状古拙的老松下,有一个小小的六角亭,一个老人坐在亭子里,看着外面的雪花一片片飘落,仿佛已经看得出神。 


他的身子枯瘦而矮小,无情的岁月仿若已经带走了他那张褶皱皮囊下所有的的生机和血肉,可是他的眼睛里,还是时常会闪动起一种充满了老人的智慧和孩子般调皮的光芒。


    卓东来恭恭敬敬地站在小亭外,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好:“老先生的气色看来比我上次来的时候好得多了,就好像忽然年轻了二十岁。” 


老人却好像没看见他,径直向着无衣师尹走来,显然是对这位意外访客更有兴趣,他抬起头用那双奇异的眼睛审视着不常遇见的访客,半响后老人笑了起来,“我说他为什么会带别人进来,原来根本就不是个人。”


直到这时老人像是才意识到卓东来的存在一样,忽然转过头,对他眨了眨眼。 


“你看我真的好像年轻了二十岁?”


“当然是真的。”


“那你就是个瞎子,又蠢又笨的瞎子”,老人虽然在骂着人,声音却是愉悦的,“你难道看不出我已经年轻了四十岁?”


卓东来笑了。


无衣师尹知道卓东来总是有办法的,有时他会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卓东来就像是一面镜子,镜子中映出的是他的过去。他知道卓东来此行想要的是什么,此时他却无意于老人口中那些久远以前的故事和那些沉没于江湖中的有关于泪痕的传说。


他的眼中,只有那一身雪白的女人。女人静静地站在那老人身边,不言不语,仿若一尊雪白的雕像,她看着面前这个同样一身紫衣的陌生人,那个陌生人亦同样看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人动了,他伸出那双枯瘦萎缩的手,轻轻地拨响了面前的琴。


女人也动了,因为老人说:


“蝶舞,请你为我一舞。” 


银狐斗篷从肩上滑落,穿一身银白的女人仍然一身银白。银白的短褂,银白的长裙。 裙袂如云流般飞舞,露出她一双修长洁白的腿,那是一双极美的腿,没人能形容她的舞姿,也没人能形容她那一双腿。


无衣师尹无端想起,那个在风雪中永岁飘零的人,他说,即鹿是蓝空下轻飞而来的白蝶,停歇在他的掌心,随即又翩然飞去。无衣师尹还记着很久很久以前,竹花飘落的时候,一袭白裙翻飞如雪,恰如此时。蝶舞...是否也是另一只白蝶呢?


一曲舞罢,人,却仍在梦中。


一滴泪自老人的眼中流了下来,在他枯瘦干瘪的脸上留下一道泪痕,“泪痕就是这样子的”,老人喃喃道,“泪痕就是这样子的!” 


“什么样子?”卓东来问道。


独一无二,完美无缺。”老人说,“当世犹在人间的利器,绝对没有一柄剑比它更利!” 


 “剑?”卓东来问,“泪痕是一柄剑?” 


 “是一柄剑。”老人说,“一柄完美无缺的剑,就像是蝶舞的舞一样。” 


“泪痕或许是一把完美无缺的剑,却一定不是一把好剑”,无衣师尹忽然道。


“没错”,老人接着说道,“泪痕剑之所以叫泪痕,就是因为剑上有一道泪痕。宝剑出炉时,若是有眼泪滴在剑上,就会留下永远无法磨灭的泪痕。萧大师一生不但善于铸剑,相剑之术也无人能及,”老人声音中充满哀伤,“剑一出炉,他已从剑上看出一种无法化解的凶兆。”


“什么凶兆?”卓东来问道。


“宝剑出世,神鬼共忌,这柄剑一出炉,就带着鬼神的诅咒和天地的戾气,不但出鞘必定伤人,而且还要把萧大师身边一个最亲近的人作为祭礼。”


“剑虽利,却也伤人伤己”,无衣师尹缓缓地说,“若一把剑凶戾不堪其主役使,出鞘则必伤铸者血亲,这把剑也称不得上是什么好剑。”


老人讲话的声调仍然低缓平淡,无衣师尹却看到卓东来的眼中燃起了一丝隐不可见的光芒,他知道卓东来心中已作好了打算。


细雪霏霏,小门半开,卓东来先一步走了出去,蝶舞亦紧随着他打算将自己与这老人永隔绝在红尘之外,无衣师尹正准备跨出小院时却听见身后,那仿若已在睡梦之中的老人,低声说着:


“你什么都知道,可你什么都做不了。”


无衣师尹不言,转过身缓缓地走了出去,却正好看到卓东来拧住蝶舞的手,反手一耳光重重地掴在她脸上。


“也许你该对她好一点。”无衣师尹说。


“滚。”卓东来看了无衣师尹一眼,放开了发丝散乱狼狈不堪的女人。


“怎么?你也心疼了?”目视那扇小小的窄门阖上,卓东来转头看向无衣师尹。


“她很像我妹妹。”


“那一定是一位美人。”


无衣师尹不置可否地笑笑,忽然道,“也许我没资格叫你对她好一点。”


“为什么?”


“因为我的妹妹已经死了,我亲手下的毒。”


卓东来不知道他此时该说些什么,也许并不需要他说些什么,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早已不需要那些话了。恰巧这时有人前来通禀镖局内事务,很快地,无衣师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司马超群,去了洛阳。


无衣师尹知道,结局近了,可就如老人所说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宝剑无情,庄生无梦; 

为君一舞,化作蝴蝶。


一支曲有能多哀呢?一支舞能有多美呢?一把刀又能有多利呢?


无衣师尹不知道。


但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刀锋落下,一曲绝响。他看着那个强悍壮实的汉子跪在一片刺目的红之中,紧紧抱着一只染血的白蝶。


二月,天空中仍旧飘着雪,长安的春天还未到。


短短的一个月间,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蝶舞死,朱猛奔,小高走,吴婉携子自尽,司马超群同卓东来离心。


长安,还是那个出英雄的长安。


长安,却不再有司马超群。


没有了司马超群的卓东来似乎还是那个卓东来,却有什么东西已然变了。司马超群对于卓东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无衣师尹不知道,也许如同慈光永耀之于无衣师尹吧,这样想着,无衣师尹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卓东来问他。


“笑我自己。”无衣师尹回道。


卓东来也笑了起来。


“你又在笑什么?”无衣师尹问他。


“笑我自己。”


笑这一生,宛如蝶梦,徒留虚妄。


二月二十七日。长安城外,荒野穷山。 盲眼的白头乐师,带着同样目盲的小女孩唱着一曲悲歌:


宝髻匆匆梳就, 

铅华淡淡妆成, 

青烟紫雾罩轻盈, 

飞絮游丝无定。 

春蚕已死,丝犹未尽。

蜡炬已残,泪犹未干。

相见不如不见, 

有情恰似无情; 

笙歌散后酒初醒, 

庭院月斜人静。 


是耶非耶?耽于梦中的人不愿醒来,醒在梦中的人只能袖手旁观。


吴婉死了,司马死了,盲眼乐师也死了。接下来,会是谁呢?


无衣师尹或许已经知道答案,但他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于是他看着卓东来轻巧地换过那件玄妙的武器,又看着那把不祥的剑刺入卓东来的心口。


那件武器本来就是萧泪血特地布置下的陷阱,等着卓东来自己一脚踏进去。 


现在卓东来明白了。


无衣师尹踏着满地的鲜血来到卓东来身前,他听着萧泪血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无论这件武器在谁手里,都可以致你于死地,就算在你自己手里也一样!”他冷冷地说,“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一向都是实话。” 


卓东来笑了,他的笑震动了他的心脉,也震动了剑锋,他忽然又觉得心头一阵刺痛,因为剑锋又刺深了一分,无衣师尹抬袖为他拭去唇畔的鲜血,轻轻地将那柄剑拔了出来,阳光穿过流散的云,洒在那把不祥的剑上。


卓东来看着这柄剑,脸上忽然露出恐惧之极的表情。 


“泪痕呢?”他嘶声问,“剑上的泪痕怎么不见了?难道我……” 


“你是卓东来”,无衣师尹说着,“你只是卓东来。”


卓东来没有说出那个让他死不瞑目的问题,因为已经有人告诉他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而这个答案已经足够了。


卓东来缓缓闭上了眼,只因这一生已经足够了,远处有琵琶声隐隐传来,盲眼的小姑娘沙哑着嗓子唱着同一首哀曲:


宝髻匆匆梳就, 

铅华淡淡妆成, 

青烟紫雾罩轻盈, 

飞絮游丝无定。 

春蚕已死,丝犹未尽。

蜡炬已残,泪犹未干。

相见不如不见, 

有情恰似无情; 

笙歌散后酒初醒, 

庭院月斜人静。 


卓东来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死了,死在小高的手上。


梦里,他看着司马超群一步步离他远去,黑白分明的长袍染上洗不净的血污。


梦里,一把有泪痕的剑穿透他的胸膛,带走他最后一丝温度,却留了一滴泪在他心中。


他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密竹幽篁,温文尔雅的紫杉文士笑着问他:


“你是谁?”


“卓东来。”


“你又是谁?”


“无衣。”


人生有如半夕蝶梦,是庄生梦蝶抑或蝶梦庄生?


风中竹声窸窣,仿若有人在问:


是耶?非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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