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里斯在一天天长大，孩子的存在总能使魔族这种对时间不甚敏感的种族都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地下的世界，也许在人类看来阴森可怖，但在魔族看来却是荒芜无聊得紧。基拉度曾在这里一个人度过了漫长的岁月，长到快要忘记了人间的景色，长到快要忘记自己的血液里有一部分本不属于这昏暗无光的地下。
里斯在这寂静的世界里是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孩子总是充满趣味的存在，无论在多么无趣的世界，他们总能从中发现有趣的事物。
“基拉度，我们去打猎吧！”
“基拉度，这是什么？”
“基拉度，上回的故事你还没讲完...”
“好吧好吧，听完故事就去睡觉明白吗...圣族的姐弟俩一天天长大，起初，他们总是一起学习玩耍，但渐渐地，姐姐有了众多的朋友后开始疏远弟弟，弟弟起初因为姐姐的变化感到很伤心，时间长了他也就不再伤心了......”
如果一直这样度过的话，七千年也不算是很漫长吧，基拉度这样想，一朵玫瑰的绽放又需要多久呢？
时间的流逝真的是很快的。
原先还未高过基拉度胸口的里斯如今已经是与他差不多高的少年了，基拉度看着面前俊美的少年，莫名地有些怀念以前小小的、喜欢拉着他讲故事的里斯。
“基拉度...”
“你该走了，第七魔徒应该拥有自己的封地。”
“我明白了。”
“还有...去和卡恰他们一起，尝试一下真正的狩猎吧。”
真正的狩猎，魔族血腥的杀戮游戏。基拉度习惯性地低头轻嗅玫瑰，不知这馥郁花香中是否有一丝血液的腥咸。
雌鹰亲自折断雏鹰的羽翼，将其自悬崖推下，在悬崖下的无数细弱的尸骨中，总有一只会奋力振翅，成为天空之王。也伮希望这只雏鹰长成天空之王，同时，他绝不会任由他成长为威胁到自己的存在，终究不过是被拴在门廊上的鹰犬罢了。
基拉度转身离开，再度踏入魔王的殿堂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习惯了空荡荡的王座与守候在一旁的芬里厄。
“基拉度，你来得迟了。”
俊美的王者倚在王座上抚摸着芬里厄的长螯。
“里斯长得真的很快啊，转眼就跟当年的你一样大了呢，不过他是否能像当年的你一般听话呢...真期待啊。”
“一切一定会如陛下所愿。”
“呵，不知何时基拉度你也如此无趣了，此时此刻倒是格外怀念朕那冷情的孪生姐姐啊。”
有趣的人，向来活不长，基拉度不知此刻他该如何回复面前的王者，昔日圣族温和的青年在他唯一的姐姐离弃后，变得愈加喜怒无常。无人清楚也伮在想什么，又或许如圣女王昔日所言，她唯一的弟弟早已死了，活下来的是妄图埋葬整个世界为自己陪葬的疯子。
“基拉度，你的故事很有意思...也许你可以为里斯讲完它，连带着你的故事一起...”
“陛下...”
“回去吧，”魔王打断他，“朕会等着，等到与她再会的那一日。”
七千年，看来不会远了，基拉度看着再度无人的王座如此想着。
杀戮的游戏，是众魔的狂欢。
在地下世界的边境，总有迷途的羔羊失去了光的指引，坠入罪恶堆积的深渊。
“杀了他...”
恶魔的声音在里斯耳畔响起，迷途失措的羔羊早已深陷狼群，只等待致命的最后一击。
“杀了他！里斯！”恶魔们尖利的笑声入耳，猎物早已在角落恐惧得蜷缩起来，绝望着，颤抖着。
痛苦、悲伤、恐惧，是魔最钟爱的味道。
“不...我不要...”
为什么...你们已经赢了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
“这小子刚说了什么？不要！？我该不会是听错了吧？”卡恰大笑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是的，你没听错。”乌丽仍旧是慵懒妩媚的，美丽的面容掩在阴影之中。
“我说，他该不会没有杀过人吧...基拉度是怎么教的？”枯龙笑着，缓缓走近那恐惧得战栗的猎物，轻轻扼住他的喉咙，缓缓提起，看着猎物的身体缓缓展开，在空中扭曲着。
“那么...里斯，要不要来试试？杀、了、他。”
那人的面孔就贴在里斯面前，因窒息的痛苦而扭曲，恐惧晕在那缩成针尖大小的瞳孔里，他长大了嘴，从中传出嘶哑干涩的声音，如同砂纸蹭在粗粝的木料上，如同海岸边即将干死的鱼，最后一丝水分即将被炙热的沙子吸食。
卡恰掰开他被冷汗浸湿的手指，将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手里，冰冷的、锋利的。
那是一把刀。
那人的看着他，瞳孔放大又收缩，他可以看到那人眼中，同样恐惧的自己，如同恶魔般的自己。
的确是恶魔的自己。
“乖孩子，做得好。”有人在他耳畔这样说。
猎物死了，是他亲手杀的。
刀刃是红的，他的手是红的，基拉度的手套也是红的。
“乖孩子，做得好”他听见基拉度这样说。
恶魔们在黑暗笼罩的森林中继续享受杀戮的狂欢。
“一定要这样做吗...”
他听见自己这样问基拉度，不是疑问的疑问，他对答案不抱有希冀。
“没办法，我们是恶魔啊。”
基拉度如此回答他，将沾满血液的手套丢进火堆里。
“那个故事的结尾...告诉我。”
“圣族的姐姐，亲手将自己的弟弟推下悬崖，因为...他不该对本不属于他的东西抱有希冀。”
“很无聊的结局。”
“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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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好勤快，日更哦，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